第一章守夜

('夜深，雨将至，深宫潮闷，压得人透不过气。

\n玄袍男子屏退所有宫人，独自走向昭明殿，玄衣几乎融进这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，步履无声，仿佛怕惊扰什么，又仿佛他自己就是这黑夜的一部分。

\n昭明殿那扇紧闭的大门，像一道沉默的伤口，他停留许久，终是推门而入，一个陌生身影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眼底——殿门外的廊柱上倚着一个俊美少年，他斜倚殿柱，头颅垂晃又猛地撑起，像将断未断的木偶，强忍着浓重困意，显然在等候什么，不敢入眠。

\n玄袍男子心口猛地一窒，像被冰冷的手狠狠攥住。

\n他早该习惯的，可仍感胸闷烦乱，如这潮黏的空气一般，沉沉地淤着。

\n“陛……”

\n少年意识到有人来了，陡然清醒，刚吐出一个字，便被如寒刃般摄人的眼神逼了回去，惊出一身冷汗。

\n“不得告诉任何人。”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。

\n少年喉结上下滚动，硬生生地将吉祥话咽了回去，噤若寒蝉。

\n玄袍男子不再看那少年，一眼都不屑，他迈着沉重的步子穿过外殿，拖着无形镣铐似的，滞涩地走向内室深处。

\n他只是想看看她，纯粹的、没有纷争的、抛开一切的，只有哥哥对妹妹的关心，那份深埋于骨血最深处、近乎本能的心念驱使着他向她靠近。

\n层层迭迭的纱幔低垂着，透过烛光，他看到了朦胧的影子，静静地躺在那里，很远，又很近。

\n突然，他感到心头发虚，明明抱着纯粹的心念，可到了眼前却变了。

\n纱幔变得沉重，他不知所措。

\n女子眉头紧蹙，在做什么梦？

\n梦里……会出现自己吗？

\n心头淤塞的烦闷被一种酸涩的潮涌冲散，玄袍男子情不自禁地想要抚平她眉间的愁痕，就在光影晃动的刹那，一声极轻却又无比清晰的梦呓从她唇边滑出。

\n“程道荀……”

\n玄袍男子的指尖蓦然僵住。

\n一个早已死去的人，也是一个永远活着的人。

\n风入轩窗，纱幔飘起，檀香雾霭却沉沉地笼罩在床帏里，挥之不去。女子蹙眉的睡颜渐渐模糊，他收回微颤的手，眼眸低垂，似有星火闪动。

\n熟悉的背影渐行渐远，隐没在如烟缭绕的雨雾里，耳畔的雨声变得清晰，萧韫宁缓缓睁眼，只见烛光昏黄，纱幔沉沉垂落，殿内无风无月，空寂无人。

\n她起身掀帘，珠串相击的脆响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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